close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愛這種東西,有時候,會讓人變得非常卑微。

前傳(一)

 

 

 

 

我大徹大悟。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。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。

前傳(一)

 

 

 

 

明明是很普通的訣別話,一瞬間卻突然想要落淚,我連忙抬起頭看天,卻又突然想起,早就沒了眼睛,淚水又從何而來呢?

前傳(二)

 

 

 

 

他終歸是不能相信我的,而我已經無法再次忍受他的失望和不信任了。
我說:「夜華,我放過你,你也放過我,我們從此,兩不相欠罷。」

前傳(二)

 

 

 

 

夜華,我對你再沒什麼要求了,真好。

前傳(二)

 

 

 

 

所以,這須臾幾十年的愛恨恩怨,不過一場天劫。

前傳(二)

 

 

 

 

夢醒之後,夢中如何,便忘乾淨。

前傳(二)

 

 

 

 

雖說活的時間太長就容易忘事。我揉著太陽穴仔細回憶了一番,卻依然覺得,七萬年來我與他不能相見,絕不是我有心躲避,乃是緣分所致。

第五章

 

 

 

 

那將是我永世不能忘懷的夜晚,卻永世也不願再記起。

第五章

 

 

 

 

這輩子只有那麼一次,哭得如此失態又傷心。

第五章

 

 

 

 

後來大哥告訴我,風月里的計謀不算計謀,情趣罷了。風月里的情趣也不算情趣,計謀罷了。經過一番情傷後,我以為甚有理。堪堪彼時,卻並未悟到其中三味。

第六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那時著實年少,處理事情很不穩健。平白同他們辯了半日道理,浪費許多口水。不懂得快刀斬亂麻,一刀宰了他兩個,讓自己寬心是正經。 我初嘗情愛,便遭此大變,自然傷情得很。一想到為離鏡和玄女穿針引線搭鵲橋那笨蛋還是我自己,便更是傷情。一則是失戀的傷情,一則是做冤大頭的傷情。 同離鏡相處的種種,連帶他送我的一干不值錢小玩意,全部成了折磨我的心病。

第六章

 

 

 

 

離鏡縱然負了我,左右不過一趟兒女私情,千千萬萬年過後,自當有肆然的一天,相逢一盞淡酒,同飲一杯也是不難。

第六章

 

 

 

 

但凡我那時有稍微的懷疑,最後便不該是那般的結局。 可他裝得很好,一直裝得很好。

第六章

 

 

 

 

活得太長,舊事一回想起來就沒個盡頭。

第六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同你既已沒了那番牽扯,說與不說,都是一樣的。」

第六章

 

 

 

 

我方才想起,他那夫人早已魂飛魄散,見今這麼提起來,豈不是揭人傷疤。

第七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有因才有果,姑娘今日得了這好的果報,必是先前種了善因,與本君卻沒什麼干係。姑娘不必掛在心裡。」

第八章

 

 

 

 

「不管糰子長大後成了個什麼樣子,總是我心頭上的一塊肉,我總是最維護他的。」

第八章

 

 

 

 

「能將我阿爹引得生一場氣,你也是個人才,就此別過,保重!」

第八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一貫曉得你的脾氣,卻沒料到你那般決絕,前塵往事你忘了便忘了,我既望著你記起,又望著你永不再記起。」

第八章

 

 

 

 

從前,鳳九喝多了同我講她的風月經,感悟道,情愛這東西,未曾嘗試時並不覺怎樣,一旦得了它的甜頭卻再放不了手,天下間再沒什麼東西能比它更磨人了。

第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你既來找我,必是想清問我討什麼了,卻總不說話,倒是個什麼道理。」

第九章

 

 

 

 

須知天底下多少悲情的苦楚命運皆是因瞧究竟瞧出來的。

第九章

 

 

 

 

東華冷情,她只得傷情,也不過幾十年前才將將對東華斷了情。

第九章

 

 

 

 

說想去凡界仔細參一參生老病、怨憎會、愛別離、求不得這人生六苦。

第九章

 

 

 

 

他低聲道:「從前你……」眼睛裡有些東西,淡淡的,如靜水突然流轉。

第十章

 

 

 

 

「須知酒這個東西只能讓你得一時的解脫,待醒轉過來,煩惱你的事情卻不會因你飲了酒便得到解決。」聽了我這番勸解,鳳九終於哇一聲哭出來:「我才不是為了澆愁,我自然知道喝酒喝不走煩惱,只是因為不喝就難受得想哭,我才不能在東華的面前哭出來,也不能在其他人的面前哭出來。」

第十章

 

 

 

 

我低頭嘆道:「你往日被他折磨得還不夠心傷么?這番他倒是要求一心人了。做神仙時他若也是這個願望,你對他痴心那麼多年,便算早還清了。」
鳳九頹然道:「姑姑說得有理。侄女原本以為這是個極好辦的事。既然曾對帝君痴心過兩千多年,此番雖則斷了情,但要再找點當日對他的感覺來,照理該不算太難。可哪曉得這個真心也不是說拿得出來便能拿出來的,我醞釀了許多天,待借著陳貴人的肉身見著帝君時,卻委實找不到愛慕的感覺,便連一兩句情話都說不出,侄女覺得對不起帝君得很,也惆悵得很。」
我安慰她道:「死灰不是那麼容易復燃的,舊情也不是那麼容易復熾的,你不用這麼愧疚傷心。」

第十章

 

 

 

 

我訝然道:「那你每日做些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姿態,卻有什麼意思?」
她鄭重道:「須知真心愛一個人,是件很需要敬業精神的事,萬不能當著別人的面愛,背著別人的面就不愛了。」

第十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正譬如你不能對著登科的狀元說他胸無點墨,亦譬如你不能當著青樓的花魁說她面貌庸陋。歸根結底,一個人賴以吃飯的東西,是斷斷侮辱不得的。

第十一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守了墨淵七萬年,他一直沒回來,我也活得很百無聊賴了,若阿離一個人害怕,我便也陪著他一起去了就是。唔,你我都活了這麼長的年月了,大家都把生死看開點。」

第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「那時我們都死了,人都死了還管身後事做甚?」

第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能葬身在自己的兵器下,我這一生也不算冤了。

第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離鏡,你不是未對我忘情,你這一生永遠都在追求已失去或求不得的東西,一旦你得到了,也便絕不會再珍惜了。」

第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「當初你做了那般的錯事,還指望我海量同玄女共侍一夫?如今這倒成了我的不是。你只道玄女她是個弱女子,須得你憐惜,縱然我當初是男兒身,心也不是鐵石做的,被你兩個那般的踐踏,也曾鮮血淋淋,我傷情大醉,噩夢纏身時,你卻是在哪裡?你同玄女卻是在做甚?」

第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口頭上的人情做起來不過張一張嘴的事,十分容易,你推一句我接一句,即便這話里未曾含幾分真心,聽起來總讓人受用。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娘噯,人說羽禽類最是忠貞,不動情則已,一動情便至死不渝。倘若思慕了一個人,定然是到老到死都思慕的是這個人。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我茫然中還能感慨一番,報恩段子陡然變作風月段子,這齣戲真是一出不落俗套的戲。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同你,呃,我同你也只得是有緣無分。你說思慕我,我其實很歡喜。但凡事,凡事也要講個有前有後不是?」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「你這份心意我便承了,也感激得很。但我們兩個實在有緣無分,多的便都不再說了,你對我的這個念想,若還是泯不了,便繼續藏起來罷,終歸我知曉了你的這份心,長長久久都不敢忘記的。」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天塌下來也沒比這個更叫人驚詫的了。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再沒什麼時候比這時候更真了,沒情誼自然也能做長久夫妻,我卻盼著你同我能有綿長的情誼。」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聽阿娘說,兩個人做夫妻,做得久了,當年風花雪月的情誼便都得淡了,處在一起,更像是親人一般。眼下我覺得你已很是我的親人了,我們其實大可以略過中間這一步路,你看,如何?」
當年因離鏡受的那次情傷,傷疤雖已好得乾淨利落了,卻難免留下些壞印象。讓我覺得情這東西,沒有遇對人,便是個甚不好的東西。倘若我再年輕個四五萬歲,玩一玩也沒怎的,即便再傷幾回,道一聲年少輕狂便也就過了。如今年歲大了,對這個卻著實再沒什麼大興緻。但夜華尚年輕得很,縱然我想過清凈無為的日子,卻連累他一起過,便委實不太厚道。」
「不過你這個年紀也確是該好好愛幾場恨幾場的年紀。趁如今你對我的孽根種得還不深,早早拔了還來得及。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便能曉得,在世上活了這麼多年,對情愛這東西便看淡了,委實提不起興緻來。這是個高處不勝寒的境界啊。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活到這麼大年紀,人的性子難免被磨得溫吞些,但感情這個事情,乃是個萬萬容不得拖泥帶水的事情。我繼續斂容懇切道:「千秋萬載我也是這個話,我同你還是保持純潔的聯姻關係好些。其實,夫妻兩個有了私情倒不一定是個好事。」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只愛你一個,再不會愛上其他人了。」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半夢半醒浮浮沉沉之間,我做了一個夢。 這個夢我幾萬年都沒做成,卻在今日功德圓滿。

第十三章

 

 

 

 

墨淵仙去之後初初幾千年,我等得心焦又心煩,日日都盼著做夢能夢到他,好問一問他究竟什麼時候能回得來。每夜入睡前,都要將這個問題放在心裡揣摩個五六遍,幾個字記得牢牢靠靠,就怕夢裡見著墨淵時,太過慷慨激動,將心尖上這個疑問忘了。但因總是夢不成功,後來便漸漸地淡了這個心思。但終歸是過去的基礎打得牢靠,此番做夢,我竟還能牢牢記著將這陳穀子爛芝麻、困擾了我七萬年的問題提出來曬一曬。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 

即便不是一團天真,也多少該有些少年的活潑模樣。他卻已沉穩得這樣,過往的人生路上,卻究竟受了多少折磨,經了多少打擊,歷了多少滄桑啊。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 

我對墨淵一直有些不恭順,直到栽了人生里第一個坎,遇到一樁傷筋動骨的大事。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 

大約是想一嘗夙願,激得墨淵同她打一場,好在這一場打鬥里與墨淵惺惺相惜,繼而暗生情愫,繼而你猜我我猜你,繼而真相大白郎有情妾有意,繼而琴瑟和諧雙宿雙飛。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雖是個誤會,我一個小孩子卻年輕氣盛地忒不會說話,生生將一個尚且可以扭轉的誤會打上一個死結,後來兩日吃的苦頭,也著實活該。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 

你一回崑崙虛便甚沒用得暈過去了,睡夢裡還直抱著師父的手嚷難受,怎麼也扒拉不下來,師父聽得不是滋味,只好邊拍你的背邊安慰『不怕了,不怕了,有師父護著你』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 

我在夢裡也等了七萬年,即便等了七萬年,在那個夢裡,我卻一直傻乎乎地信任著大師兄,信任著快了,快了。那份天真而坦蕩的心境,與現下委實沒法比。

第十四章

 

 

 

 

夢裡一番滄海桑田,恍惚睜眼一看,日影西斜,卻不過三四個時辰。這一場夢下來,仿佛多撿了七八萬年的活頭,平白令人又蒼老些。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可即便是那等傾國傾城的容顏,卻在一瞬間,將一個沉靜的面容定格成了永遠。七萬年未曾見過他的笑模樣,回望處,只記得崑崙虛的後山,他站在桃花林里,夭夭桃花漫天。

第十五章

 

 

過來人的經驗,陷進情愛里的人向來有些神神叨叨,我便也不好驚動他,只任他摟著。

第十五章

 

在湖水中夜華的那一個吻,叫我有些懵懂。猶自記得身體深處像有些東西突然湧上來了,那東西激烈翻滾,卻無形無影,抓也抓不住,只一瞬,就過了,便也不太繼續深思。只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回氣。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信中描述我被人打得半死不活。他們以為這樣的事真是千載難逢,想來看看我半死不活究竟是個什麼模樣,就巴巴地跑來了。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既惹得你動了怒,不損些寶貝怕也平不了這麼大一灘怒氣。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「想不到你也能在言語間被逗得生氣,折顏上神很有本事。」
「這同本事不本事卻沒什麼干係,他年紀大我許多,同他生生氣也沒怎的。若是小輩的神仙們言談上得罪我一兩句,這麼大歲數的人了,我總不見得還要同他們計較。」
「我卻希望你事事都能同我計較些。」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「阿音,我以為,你永不會見我了。」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折顏上神說得不錯,該了結的還須得及早了結才是。只你一方以為了結了並不算了結,須知這樣的事,必得兩處齊齊地一刀斷了,才算乾淨。」
我訝然一笑道:「這可委實是門大學問了,你倒很有經驗么。」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 

「阿音,我們,再也回不去了么?」 四下全是霧色,襯得他那嗓音也飄飄渺渺的,很不真切。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 

時間這個東西,果然十分地磨人。
這一番惆悵感喟下來,初初見著他的不快倒也淡得多了。如今回想同他那一番前塵往事,一樁樁一件件,正如同那前世之事,心中四平八穩,再生不出一絲波瀾,更遑論「回去」二字。

「鬼君不過一些心結未解而已。老身早說了,鬼君這樣的性子,一生只追求得不到的東西,一旦佔有了,便絕不會再珍惜了。鬼君現下一心撲在老身身上,不過是因老身被鬼君棄了後,沒找個好地方一頭撞死,反而還活得好好的,便叫鬼君覺得老身從未將鬼君放在心上了,覺得從未得到過老身狐狸皮底下的這顆狐狸心了,如此才有這一番糾纏……」

「像今日我們這樣坐著平和說話,以後再不會有了,有一些事情,我便還是說清楚罷。七萬年前,我因你而初嘗情滋味,因是首次,比不得花叢老手,自然冷淡被動些,可心中對你的情意卻是滿滿當當的。阿娘總擔心我那般不像樣的性子,不夠惹人憐愛,不憑藉白家的聲威便嫁不出去。你並不曉得我的身世,甚至不曉得我原是個女兒身,卻能真心地來喜歡我,還日復一日送上許多情詩來,甚而散了滿殿的姬妾,我心中很歡喜,也很感激。我們白狐一族雖是走獸,卻比不得一般走獸博愛多情,對認定的配偶從來都一心一意。那時候,我已確然將你看做了我相伴一生的夫君。若沒有玄女這樁事,待學成之時拜出師門,我自然是要嫁給你的。你也知道,彼時我們兩族正有些嫌隙,自同你一處以來,我日日都在想著將來如何說服阿爹阿娘,能同意我們的婚事,因怕忘了,每想到一條好理由,便喜滋滋記在絹帛上。真是傻得很。」

「玄女能幫你的,我白淺襲青丘神女之位,便不能幫你么。可你卻在我對你情濃正熾之時,給了我當頭一棒。我撞破你同玄女那樁事,心中痛不能抑。只嘆我當初糊塗,對玄女掏心掏肺,到頭來卻讓她挖了牆角。我不過要扇她一扇,你卻那般護著,可知我心中多麼難受。你那句『先時是我荒唐』,真正叫我心灰意冷。你只道我放手放得瀟灑,卻不知這瀟灑背後多少心酸苦楚。離鏡,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將疼痛堂而皇之掛在臉上的,即便沒掛在臉上,那痛卻是一分也不少的。我總以為自己能做你的妻子,卻不想到頭來全是一個笑話。」

「此後才曉得那原來是你門使的一個苦肉記,離鏡,你不會想知道那時我心中是個什麼滋味。後來師父仙逝,我強撐著一顆卑微的心前去大紫明宮求取玉魂,你永不能明白我鼓了多大的勇氣,也不能明白那日你讓我多麼失望。你說嫉妒師父,才不願予我玉魂,可離鏡,你傷我這樣深,委實比不上師父對我的萬分之一。當我在炎華洞中失血過多,傷重難治,命懸一線之時,眼前湧的竟不是你的臉,我便曉得,這場情傷終於到頭了。彼時,我才算得了解脫。
離鏡,你確是我白淺這十四萬年來唯一傾心愛過的男子。可滄海桑田,我們回不去了。」
「我明白得太遲,而你終究不會在原地等我了。」
「日後即是路人,不用再見了。」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明明是那麼甜蜜的話,由你說出來,偏就那麼令人心傷。」

第十五章

 

 

 

方才攤開扇子時我尚且有些戰戰兢兢,生怕他題些「去年今日此門中,人面桃花相應紅」之類的酸詩令我傷情。因我雖然年事已高,但年輕時太過敏感纖細,到如今看一些纏綿詩文便極易被觸動情懷,平白傷感。

第十六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戀愛中的女子說的話,你也信得。」

第十六章

 

 

 

月色如霜,涼風習習。

第十六章

 

 

 

 

本上神活到這麼大的歲數,相交得好的神仙個個都性子活潑,且和順。一向對老成的少年們有些摸不大准,何況夜華還是這老成少年中的翹楚,近來行事又有些入了魔障般的顛三倒四,我便更摸他不準。不知道答他個什麼話,才能叫他受用些。

第十六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在你心中竟沒絲毫的分量。白淺,你的心中是不是只裝得下那一個人?你準備等他等到幾時?」 我心中一抽,卻不知為哪般來的這一抽。

第十六章

 

倘若粥也能有意念,我面前的這一碗,想著自己辛辛苦苦地在鍋子里翻來覆去被燉了那麼久,好不容易熬到出鍋盛盤,卻只能空待涼去,等得個被倒掉的下場,該有多麼的悲戚哀怨。

第十七章

 

天宮這麼大,總還是要叫人曉得,立的規矩不是單立在那裡當擺設的,是不是?

我一愣,待反應過來他這一番話的意思,卻覺得周身血氣都涼了。 從前常聽人說透心涼透心涼,我還琢磨過這個透心涼是種什麼樣的涼法,如今,倒是活生生品一遭個中的滋味。

「你別說這些話來氣我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「你拜我的心既如此急切,為何昨夜初見時不拜,卻這個時候來拜?」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這麼一出郎無情妾有意的風月戲,郎心如鐵鐵得任爾東南西北風,我自巍然不動,那有意的妾不定背地裡躲著哭了多少回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你心底里求的東西,並不是人人都想要的,做神仙,還是不要做得太聰明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小孩子家,面上雖做得滴水不漏,到底還有些少年意氣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我沉吟了半晌,若往常遇到這種奇異的事,定要追一個根究一個底,此番卻不知怎的,心中隱有抗拒,遂嘆息了一聲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她說了許多,前邊的還有些條理,後頭的我卻委實沒怎麼聽懂,也不曉得她哪裡失了言。只是心中卻模糊地一緊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許多年沒見你使小性了,今日來聽這個牆角,卻聽得很有收穫。
我悲涼地望了一回天。如今我已是十四萬歲的高齡,按著凡人的演算法,正譬如一個老態龍鐘的太婆,若仍舊如同少年時代一般的天真活潑,娘噯,那該得是多麼的嚇人?!
因我一向是個服老的,是以心中才能有這樣一番明透事理的計較,然折顏卻一向是個不服老的,我這一番英明計較,自然只能吃回肚子里去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如今,我怔怔望著他一雙細長的眼睛,心中不長進地隱隱又生出絲念想,但害怕這個念想終歸又是個行將落空的念想,便只得往這蹭蹭上竄的一株火苗上狠命澆一桶冷水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西海大皇子身上沉睡的那一個魂魄,我追著它的源頭探過去,卻探得它是靠著破碎魂片自身的靈力,一片一片重新結起來的,試問這四海八荒,還有哪個能憑著魂片自身的靈力,將一個碎得不成樣子的魂魄重新結起來?也只能是墨淵有這個本事了。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「我,我只是害怕,怕這又是一場空夢。」

第十七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雖同夜華有些慪氣,可上得玉清境療傷一事,終歸欠他人情,倘若不告而別,便真正沒度量;倘若跑到他跟前去告一回別,又顯見得我沒面子,遂留書一封,言辭切切,對他近兩日的照拂深表了謝意。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人有向道之心,天無絕人之路。

直至今日,我才悟出那兩句詩的深意,才曉得做這首詩的凡人並不是個變態,確然有幾分大才。因我此刻坐在西海水晶宮的大殿之上,懷中揣的,便正是一顆近鄉情怯之心。既想立刻見著墨淵的魂,又害怕立刻見著。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神識流不出眼淚,卻仍能感到眼角酸疼。我的眼中腦中皆是一派空白,此時我撫摸的這個,正是,正是墨淵的魂。
不過,還好,總算是回來了,折顏沒有騙我,比我阿爹還要親近的墨淵,總算是回來了。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「你哭什麼?難不成我這病沒治了?沒治了你也不用傷心得哭啊。就算要傷心得哭一場,那也該是我來哭啊。你別哭了,我這麼拖著其實也沒什麼,左右都拖習慣了。」
「你這個人,我原以為你心腸軟,見著我的病感同身受,替我傷心。不想你見我受苦,卻很開心么?」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「若我什麼都沒了,你還願意跟著我么?」立刻有女子輕笑回道:「除了牆角里那把劍,你原本就什麼都沒有,便是那把劍,除了劈劈柴烤烤野味也沒什麼旁的大作用,我不也沒嫌棄你。」
這沒頭沒腦的一字一句將我原本清明的靈台攪得似一鍋漿糊,從頭髮尖到腳趾尖都不是自己的了,心底里溢出彷彿等了千百年的渴望,這渴望牢牢鎖住我,令我動彈不得。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他道:「白淺,你這裡,可有半點我的位置?」
「為了那個人,你連命也不要了么?」他這一句話已問了我兩次,我卻實在不知如何回他。他在我心中自然有位置,我卻不知,他說的位置與我說的位置,是不是同一回事。近兩日,私下裡我自己也在默默地思量,他在我心中占著的這個位置,到底是個什麼位置。想來想去,卻總是頭痛。
他貼在我胸口的滾燙的手漸漸冰涼,眼中灼灼的光輝也漸漸暗淡,只餘一派深沉的黑,半晌,移開手掌,緩緩道:「你等了這麼多年,不過是等那個人回來,既然那個人已經回來了,你這裡,自然不能再給旁人挪出位置來,是我妄想了。」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「為了那個人,你連命也不要了么?」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一直都在妄想罷了,可我欠你多少,你欠我多少,命盤裡怕早已亂成一團理不清了。」

第十八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開心,我一直都開著心,默默地開著心。」

「那做什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?」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再說,前日里他同我表那一趟白時,我也沒半分砰然心動的感受。我也不是個沒經過風月的,若我果真對他有那不一般的念想,當他跟我表白時,我至少也該得砰然地動一下心吧?」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「砰然心動這個段子固然是個好段子,可那也需得唱女角兒的這個有一顆敏感且纖細的心。縱然你是我的親妹妹,我也得說一句公道話,你天生是個少根筋的,做神仙做得不錯,於風月卻實打實是個外行。砰然心動一型的,於你而言太過熱情活潑了些。似你這種少根筋的,只適合細水長流的。」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沒什麼想要的。」 他這神態看得我心中一抽。此前沒得著四哥訓誡,當我心中這麼一抽時只覺莫名其妙。但今時不同往日,我剛受了四哥的點化,只往那不像樣的方面邁上一步微微一探,心中已通透了七八分。這七八分的通透通得我甚悲摧。所幸仍舊有絲清明很長進地在垂死掙扎。
我訕訕道:「真沒什麼想要的?沒什麼想要的我就先回去了。」
他猛抬頭,望了我半晌,神情依然平淡,緩緩道:「我想要的?我想要的至始至終不過一個你罷了。」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一直糾結對夜華存的是個什麼心,即便經了四哥的提點,大致明白了些,但因明白得太突然,仍舊十分糾結。

「若我這一生還能完完整整得到你一次,便也只今夜了,即便你是為了結魄燈,為了墨淵,我也沒什麼遺憾了。」那話我聽得不真切,近日腦子裡又經常冒出來些莫名的東西,便也不大清楚是不是又是我的幻覺。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情這個東西,果然不是你想不沾,就可以沾不上的。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不想造化弄人,如今卻叫我曉得了你真正的心意。我曉得了你這個心意,終歸又不能回應你,叫我覺得很傷感,也覺得對你不起。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他雖一向不大正經,卻從不說謊,從不佔人的便宜。

第十九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萬兒八千年過後,我悟出了一個道理。命裡頭的姻緣線好不好,它同長相實在沒什麼干係。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我這個未來的夫君夜華,我遺憾自己沒能在最好的年華裡遇上他。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如今我已不像年少時那樣無知,漸漸地曉得了一個人若有心向你瞞著他的不好,你便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好。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可木已成舟,再傷懷也無濟於事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時時都講究體統,難免失許多情趣,偶爾我也想不那麼體統一回。」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你這一趟下界歷劫,即便喝了幽冥司冥主殿中的忘川水,也萬不能娶旁的女子。」他沒說話,我躊躇了一會兒,道:「我什麼都不擔心,就怕,呃,就怕你轉生一趟受罰歷劫,卻因而惹些不相干的桃花上來。你,你大約也曉得,我這個人一向並不深明大義,眼睛裡很容不得沙子。」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愛一個人便是這樣了,處處都只想著所愛之人好,所愛之人好了,自己便也好了。這正是情愛的妙處,即便受罪吃苦頭,倘若心裡頭有一個人揣著,天大的罪天大的苦頭,也不過一場甜蜜的煎熬。

第二十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同夜華終歸要做夫妻。我以為夫妻間相知相愛,誰欠誰的,便無須分得太清。」 折顏站在雲頭笑了一聲,道:「這回你倒是悟得挺透徹。」

第二十一章

 

 

 

 

大師兄從前並不這樣,果然上了年紀,就容易多愁善感些。

第二十一章

 

 

 

 

我活到現在這個歲數,雖歷了種種的憾事,但此時躺在崑崙虛這一張微薄的床榻上,卻覺得過去的種種憾事都算不得遺憾了。月光柔柔照進來,窗外並無什麼特別風景。 二哥常用知足常樂來陶冶我的心性。我從前不曉得什麼叫知足。覺得知足不如擅忘能樂。過日子過得稀里糊塗顛三倒四。如今我曉得了,擅忘不過是欺瞞自己來求得安樂日子。知足卻能令人真正放寬心。真正放寬心了,這安樂便是長久的安樂了。揣摩透了這個,一時間,我覺得自己圓滿得很。迫不及待想說給夜華聽一聽。

「你這個時時走神的毛病真是數萬年如一日。」 我摸著鼻子笑了笑,笑罷湊到他近旁,拿捏出親切開解的口氣:「師父,人死不能復生,那仲尹大約也是挂念親姊,你卻別放在心上。」

第二十一章

 

 

 

 

我那夜跨了大半個庭院去寬慰他,待從他房中出來後才發覺並未寬慰到他什麼。我有些愧疚。大約這樣的事,還是須得自個兒看開,旁人終究插不上手的罷。

第二十一章

 

 

 

 

身為過來人,他們的心思我自然摸得透徹,多半是自己功課不行瞧著夜華卻天縱奇才,於是生了嫉妒之心。可嫉妒歸嫉妒,默默在一旁不待見便得了,編個這麼惡毒的兒歌委實太過。哼,這樣不長進的兔崽子,將來吃苦的時候,就曉得當年做這些混賬事的糊塗了。

第二十一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並不是夜華他愛上的第一個人,每每想起便遺憾神傷。但天數如此,也無從埋怨。只能嘆一嘆時運不濟,情路多舛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可見,若真是將一個人刻進骨子裡的喜歡,那即便是喝了幽冥司冥主的忘川水,也還能留得印象,轉回頭再愛上這個人的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做事情著實隨心,又不大動腦子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雖也曉得同個死人計較顯得忒沒肚量,但情愛這個事,卻實實在在容不得人充體面大度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他是個長情之人,這似海的一腔深情,磨了三百年都沒被被磨成灰飛,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舊事紛至沓來,三百年前那三年的痛卻像就痛在昨天,什麼大義什麼道理,什麼為了維護我這一介凡人的周全而不得不為的不得為之,此時我全不想管,也沒那個心思來管。我從這一場睡夢中醒來,只記得那三年,宿在一攬芳華中的一個個孤寂的夜,一點點被磨盡的卑微的希望。這情緒一面倒向我撲過來,我覺得無盡蒼涼傷感。
我曉得自己仍愛他。三百年前我就被他迷得暈頭轉向,三百年後又被他迷得暈頭轉向,可見是一場冤孽。愛他這個事我管不住自己的心,可想起三百年前的舊事,這顆愛他的心中卻硬氣地梗著一個大疙瘩,同樣地,我消不了這個疙瘩。我不能原諒他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迷谷多慮,我身子沒什麼可操心,終歸只是沒力氣些,沒像鳳九那般不中用,傷個情喝個小酒喝得差點將黃膽吐出來。且經過這一番歷練,大約酒量還能增進不少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可此次與我以往傷情都十分不同,一日不醉便無法成眠。
我醉得狠了便什麼也不曉得,但醉得不狠時,隱約記得迷谷常來同我說說話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若我當真灑了這麼兩滴淚,又是為什麼灑的呢?我喝得多了,腦子轉不快,想不大明白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他可是真心愛上的我?他在天宮冷落我的那三年,可是為了我好?他愛著我的時候,是不是還愛著素錦?倘若是愛著的,那愛有多深?若我不是被誆著跳下了誅仙台,他是不是就會心甘情願娶了素錦?他如今對我這樣深情的模樣,是否全因了心中三百年前的悔恨?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「不算數,什麼鬼話統統不算數,滾,你讓他滾,我半點都不想看到他。」
我心中卻悲哀地曉得,自己不是不想見到他。只是心中梗著這一個結,不知道如何來見他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我此時雖被捆著,是個廢物,於夜華他沒有一絲用處,即便如此,我也想陪著他,看著他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不,不能?抑或是不要、不許?東皇鍾開啟了又怎麼,八荒眾神都被焚盡又怎麼,終歸我們兩個是在一處的,燒成灰也是堆成一堆的灰,你怎麼,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?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三百年前,當我化成懵懂無知的素素時,自以為愛他愛得深入骨髓;待我失了記憶,只是青丘的白淺,當他自發貼上來說愛我,漸漸地令我對他也情動時,也以為這便是愛得真心了。
我不能原諒他當年不分青紅皂白剜了我的眼睛,逼得我跳下了誅仙台;不能原諒如今他口口聲聲地說愛我,不過是因著他當年欠了我的債,覺得愧疚;不能原諒他至始至終,從不懂我。說到底,我白淺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,到頭來,在情之一字上,卻自私得毫無道理,半點沙子也容不得。可我前世今生接連兩次栽到他的身上,兩回深深動情都是因的他,如今想來,我也未必曾懂得他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我同夜華,在我是白淺的這一世裡,相愛不過九重天上的個把月,最親密的,不過那幾夜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「你又打算把他們全吞到肚子里?你現在才多大的年紀,即便軟弱些,我也沒什麼可失望的。」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「我聽說墨淵醒了,你同墨淵好好在一起,他會照顧好你,會比我做得更好,我很放心。你忘了我罷。」
我怔怔望著他。
那一剎那仿如亙古一般綿長,他猛地睜眼,喘著氣道:「我死也不可能說出那樣的話,我一生只愛你一個人,淺淺,你永遠不能忘了我,若你膽敢忘了我,若你膽敢……」聲音卻慢慢沉了下去,復又低低響起:「我又能怎樣呢?」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我靠近他的耳邊大吼:「你若敢死,我立刻便去找折顏要藥水,把你忘得乾乾淨淨,一點也不剩。我會和墨淵、折顏還有四哥一起,過得很好很好,永遠也不會再想起你。」
他的身子一顫,半晌,扯出一個笑來,他說:「那樣也好。」
他在這世上,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,那樣也好。

第二十二章

 

 

 

 

他說過的那些我全記不得,那時我只覺得夜華他死了,我便也死了。其實抱著他在若水之濱坐上一輩子也不錯,縱然他再也不能睜開眼睛,再也不能勾起嘴角淡淡的笑,再也不能靠在我耳邊沉沉喚我的名字,再也不能……可至少我能看看他的臉,我曉得他在我旁邊。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「你看看你都成了個什幺樣子,夜華死了,你就活不下去了嗎?」
四哥話說得不錯,我覺得我是活不下去了。可我不曉得是不是我灰飛煙滅了,就一定能找到夜華。灰飛煙滅這檔事,總覺得大約是什麼都剩,一概回歸塵土了。倘若我灰飛煙滅了,說不定就記不得夜華了,那還是不要灰飛煙滅的好,如今我還能時時看到他在我跟前對著我笑,這樣挺好。
「醒醒吧,你也活到這麼大歲數了,生離死別的,還看不開嗎?」
也不是看不開,只是不曉得該怎麼看的開。如果我曉得該怎麼做,興許就能看的開了。那夜喝醉打碎結魄燈,令我想起三百年前那樁往事時,不曉得怎麼,全記不得夜華的好,排在眼前的全是他的不好。如今,夜華去後,卻全想不起他的不好,腦中一日日閃的,全是他的好。我從前罵離鏡罵得振振有詞,說他這一生都在追求未得到的東西,一旦占有便再不會珍惜,我何嘗不是如此。
長河月圓,夜深入寂。無事可做,只能睡覺。
我原本沒想著能夢到夜華,這個夢裡,我卻夢到了他。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我沉在這個夢裡不願醒來。這真是老天爺賜的恩德,我枯坐在桃樹下時,那些幻影從不曾同我說話,夢中的這個夜華,卻同活著時沒什幺兩樣的,不僅能同我散散步下下棋,還能同我說說話。
自此之後,我日日都能夢到他,我覺得睡覺真是個好活動。其實換個角度來想一想,也就釋然了,他們凡界有個莊周夢蝶的典故,說一個叫莊周的凡人做夢變作了只蝴蝶,翩翩起舞十分快樂。不一會兒醒過來,卻發現自己仍是凡人莊周。不曉得是莊周做夢變作蝴蝶,還是蝴蝶做夢變作了莊周,從前我實實在在的過日子,把現實全當做空幻,如今這樣令我十分痛苦,那不如掉個個兒,把夢境當作真的來過日子,把現實全當作空幻。人生依然一樣沒差,不過換種過日子的方法而已,卻能令我快樂滿足。這也是一種看開吧。
折顏同四哥見我起色漸好,只是日漸嗜睡而已,便也不再常看著我,大約他們已多多少少放了些心。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調個角兒來走這條人生路,我走的很好,在這個人生裡頭,我相信夜華是活著的。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游山時他會說:「你看這高聳入雲的大山,站在山頂一看,這世間一切都渺小至斯,不會令你心胸瞬時博大起來嗎?不會令你覺得小兒女情傷不過是天邊的浮雲,一揮手便可抹去嗎?」游水時他會說,「你看這飛流直下的瀑布,奔騰入河川,不捨晝夜,且從不回頭,你看了這個瀑布,不會覺得人生亦是如此,不能回頭,總是要向前看的嗎?」游集市時他會說,「你看這螻蟻一般的凡人,能在世上走的不過數十載春秋,且還受司命排的種種命格所困,種田的大多一生窮苦,讀書的大多志不能展,養在深閨的好兒女大多嫁個王八丈夫,可他們仍歡歡喜喜的過著,你可看了這些凡人,不會覺得自個兒比他們好上太多了嗎?」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我從沒想過夜華他竟能活著。雖默默祈祝了千千萬萬回,但我心中其實明白,那全是奢望。夜華他叄年前便灰飛煙滅了,狐貍洞前的桃花下,還埋著他臨死穿的那身衣袍,他死了。他臨死前讓我忘了他,讓我逍遙自在的生活。可、可墨淵說夜華他醒過來了,他沒有死,他一直活著。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就像是一個夢境。

最後結局

 

 

 

 

那一年,千頃瑤池,芙蕖灼灼。他摯愛的女子,當著他的面,決絕地,跳下了九重壘土的誅仙台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 

他從未覺得情這玩意是個多麼大不了的東西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但命這個東西真是玄得很。人說萬般皆是命,半點兒不由人,凡人的命由神仙來定,神仙的命則由天數來定,都逃不過一個時來運轉,一個時變運去。
他從前覺得人生不過爾爾,無論是娶青丘的白淺還是娶白丘的青淺,全都沒差,不過臥榻之側多一個人安睡罷了。但如今,他有了愛著的女子,從前的一切,便須得從頭來計較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他活到這幺大,從不曉得後悔是個什幺東西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他最不願她受到傷害。可他不曉得,縱然他有滔天的本事,也無法保她一個周全,因這個劫難乃是她的命中注定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待素素生產過後便送她回俊疾山已是遙不可及的幻夢,既然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傷害,他想,他便要一生將她拴在身邊,他那時並不曉得,這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,他深愛的那個人,那個時候,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與她得到幸福,因他不過是她飛升的情劫,他注定是她飛升的情劫,不是他,也會是別人,他不曉得命運的殘酷。
雖則情傷的痛苦像鈍刀子割肉一般時時凌遲著他,但他覺得,素素是他五萬年來生活中唯一的色彩,若連這唯一的色彩也抹去了,他便不再也不是他了,雖然痛苦,但他不願忘記她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一轉眼叄百年匆匆而過。 所幸,老天爺並不如想像中缺德,劫緣劫緣,他同她的那一趟劫熬過了,便該是緣了。

夜華番外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思思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