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傑瑞在世的時候,荷莉為了他而活,如今他走了,荷莉只好為信而活。一切都以他為重心。她深信今生的目的是碰上傑瑞,兩人相知相惜,白頭偕老。如今呢?她的人生目的何在?總該有個目標吧,不然,會不會是上蒼搞錯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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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知相惜。
她討厭覺得沒有理由醒來;真的醒來的時候,她也討厭醒來的那種感覺。她討厭沒有興趣的事物讓她期待的感覺。她想念被愛的感覺。
回憶無法磨滅,沒錯,卻也摸不著、嗅不到、握不住。回憶絕對和實境有所出入,而且回憶會隨歲月而褪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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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會隨歲月褪色。
如果傑瑞還在,她就沒有必要更上一層樓了。沒有他的人生固然空虛,卻也為她自己騰出不少空間。只不過,如果能夠換回傑瑞,她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。
可惜由不得她作主,她需要開始思考自己,思考個人的未來,因為再也沒有人能跟她分擔未來的責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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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莉的心境也像拼圖,其中卻缺了幾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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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說過替我找回來。
可惜還沒找回來就已經消散。
這些事情做再多,也無法填補她內心的缺口。
從角落和四邊開始拼比較容易,所以她從這裡開始拼拼湊湊。拼完了周圍,比較難拼的中間缺了好幾個洞。而最難填補的是她心中的那一塊,因為她現在還沒找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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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間部分缺了。
並且再也找不回來了。
然後我會告訴她,大家都說時間能治療一切傷痛,卻又說分離能加深愛意,我聽了很生氣,越聽越糊塗,因為後面這句話表示他去世越久,我就越想要他回來。我會告訴她她說:什麼傷痛也沒有被治好,每天早上我躺在空盪的床舖醒來,都感覺好像沒被治好的傷口還被塗上鹽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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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對什麼傷痛都無能為力。
人都一樣。
「可是,荷莉,沒有人的生命都總是充滿美滿的小事情。如果時時刻刻美滿,滋味反而變得平淡。如果從來沒體驗到低潮,幸福快樂來的時候,又怎麼知道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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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沒妳那種福氣,因為我老公死了。不過我真的非常為妳高興,不騙妳。我根本沒有要求任何特殊待遇,只求妳稍微忍耐一下、諒解一下,因為這種事我沒辦法過幾個月就忘掉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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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這種事我沒辦法過幾個月就忘掉
。
她不想這樣做。她希望保留她與傑瑞共同創造的點點滴滴回憶。傑瑞的臉逐漸從她的記憶消失了,令她好害怕。每次夢見傑瑞,他總是變成荷莉想像出來的一張臉, 連嗓音也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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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愛過他,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,他占據了我人生十五年的光陰。他是千百萬個快樂的回憶。他才不是一張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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傑瑞在世的時候,她透過傑瑞而活,如今傑瑞去世了,她仍舊透過傑瑞而活。現在她總算明瞭了。這樣做使她覺得安全,但如今她必須依賴自己,需要勇敢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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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究竟是怎麼掉進這種狀況的?她正要把破碎片片的人生重組起來,人生卻立刻又在手上分崩瓦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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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愛這句:)
「可是,我不知道自己今後有沒有辦法再談戀愛了,媽。也許會吧,也許不會;也許心裡再怎麼有準備,也不會比現在好了。他不是傑瑞,不過我也不指望他是。我對他的感覺不太一樣,只覺得感覺很舒服。我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談戀愛了,我很難相信會再談戀愛,不過一想到將來也許談得成,心裡倒也舒坦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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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這裡,她好快樂;她不會因此哭出來,她會擁抱這份感受。她珍惜與傑瑞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,如今,啟程的時刻到了。她不應眷戀,應該動身奔向人生的下一 站,把美好的回憶帶在身上,也帶了有助她型塑未來的人生經驗。這條路會走得申請,沒錯;她已經體會到,這世上沒有一蹴可幾的事。再辛苦也不會比幾個月之前還苦。而且再過幾個月,辛苦的感覺還是會減輕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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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最近它只代表一生的快樂回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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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偶爾會犯錯,星期一早晨有時會哭,夜晚獨處時偶爾也會哭。她經常覺得人生乏味,早上難以起床去上班。諸事不順的一天對她來說猶如家常便飯。她時常照著鏡子,納悶自己怎麼不多上上健身房。她有時候質疑自己活在地球上的理由。她有時候會錯得離譜。
反過來說,她擁有一百萬個快樂的回憶,也明白體驗真愛的感覺,更準備體驗更多人生、體驗更多愛、開創新的回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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